2025年5月16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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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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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日記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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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真是不平凡的一天……原本我從沒想過，看完一場訪談後，自己竟會有如此深刻的感受。我和朋友一起去看了一場以跨性別議題為主題的聊天節目。這是我第一次作為現場錄影的觀眾，老實說，當我走進錄影工作室時，我心裡充滿了最大的同理心。燈光下，Lily那平靜而堅定的臉容，比我想像中還要勇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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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我讀了Starla Carr的〈1990年代堪薩斯城酷兒俱樂部文化：與Soakies的偶遇〉（〈Queer Club Culture in 1990s Kansas City: A Chance Encounter with Soakies〉），她帶我回到了90年代的洛杉磯。她那傳神的文字帶我進入了我無法親身經歷的現場場景。我很感激Starla願意分享她美麗的故事、記憶、歷史和她的觀點。我希望我能像Starla一樣，有許多經歷來為我的舞蹈旅程增添色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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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記得兩年前，香港的IHOW舉辦了一場Waacking活動，並邀請了一個LGBTQ+團體擔任表演嘉賓。他們並非街舞舞者，但他們用最真誠、最自然的肢體表達了舞蹈作品，這是我見過最感人的演出。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，當時我非常感動。提到這些事情，又讓我想起去年在洛桑的回憶。那是我第一次遇見Lily。

對我來說，你是一種時尚的存在

讓時光倒流至2024年6月15日。當時我因為被困在電梯裡，非常急忙及尷尬地嘗試趕到鬥舞場入口。那一刻真是無助極了。帶著興奮和一點緊張，我報名參加了在瑞士洛桑舉辦的這場100%女性Krump舞蹈鬥舞活動，名為「Like A Woman」。這場比賽超級火熱，因為我從未參加過任何全女性的Krump比賽，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活動。通常Krump活動中男性參賽者比女性多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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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預選賽開始前，有一個人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出現，並吸引着我，讓我無法專心熱身。她是一個坐在觀眾席上的女孩，盤著整齊的髮髻，穿著簡約乾淨的服裝，展現了她的完美身形，讓我想到—— 希臘女神。她安靜地坐著，姿態優雅，但有點緊張。啊……我想她的心情不太好。我覺得她很面熟，但又不像是我在社交媒體上見過的某人。這讓我當時很困惑，但我猜她會參加這場比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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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賽的氣氛充滿活力，大家都很投入。所有女孩都帶著火一般的熱情和驚人的力量在舞動。當然，沉浸在這種氛圍中，我也全力以赴完成了我的回合。通過預選與否已不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如何表達自己，你的態度和定義。無論誰在舞池中跳舞，每位女孩的尖叫聲都給予了最大的支持與鼓勵。OG舞者之一的Daize還帶來了一段超酷的饒舌表演。我對這次活動感到非常滿意！

之後，主辦團隊在比賽場地外舉辦了一場輕鬆的座談會。對我來說，這是一個非常貼心的活動和總結環節，因為無論你是參賽者還是觀眾，都可以自由表達對活動的看法。「任何事情，隨時歡迎提問或發言，這裡是個安全的地方。」主辦方微笑著說。「你們對Krump舞蹈圈的性別議題怎樣看？」那個從活動一開始我就注意到的女孩開口問。大家都放下手上的零食，專注聆聽。有些女孩大聲討論，另一些則靜靜地向旁邊的女孩發問。整個空間充滿了探索和好奇的氛圍。說實話，我忘了主辦團隊的回答和回應，只記得那女孩的臉上帶著一點委屈和失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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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住處的路上，我心𥚃充滿疑惑，我打開Instagram，看到了那位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。她叫Lily。我點開她的Instagram，她發了幾則限時動態，講述鍵盤戰士們對她作為跨性別女性、選擇參加女性組Krump比賽的公眾意見。這讓我大吃一驚，因為我之前並不知道她是跨性別者。她同時也活躍於歐洲的Vogue舞蹈社群，但在社交媒體上遭受一些Krump舞者的批判。

有一則帖子標題問：「Yoooo，你覺得這故事怎麼樣？過去幾年她都是參與男子組賽事，卻從未通過預選。今年，她成為跨性別女性，參加了另一場鬥舞的女子組，還拿了不錯的名次，你怎樣看？」一個在社交媒體上相當具有批判性的標題。在各種社交平台上，鍵盤戰士們總是不留情面地善用他們的「武器」來表達自己，這些武器也成了他們在現實中隱藏自我的漂亮面具。

自我價值的守護者

「你是如何面對這些公眾輿論的？那些言論相當傷人且具批判性。」節目主持人問Lily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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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首先，在Krump鬥舞賽事設置性別分類的原因之一，是因為男性與女性在肌肉和力量上的差異。但對我來說，肌肉或力量不應該是定義Krump的唯一標準。Krump是一種藝術形式，它包含了你自己的故事、情感和創意等等。關鍵在於你如何運用技巧，向他人傳達當下的訊息。現在有很多身材魁梧的舞者，實際上在鬥舞中表現並不好；也有許多瘦弱纖細的舞者卻非常出色。回到我自己，我並不是想扮演被欺負的受害者角色，我只是想為自己發聲，因為沒有人敢面對面跟我討論或對話。他們憑什麼來判斷對錯？我知道自己的價值，並且會捍衛它。我歡迎所有持不同意見的人，請直接來找我。」Lily講完後，現場響起掌聲。

其實我很驚訝Lily並沒有把社交媒體上的討論視為霸凌。她只是想用自己的聲音向公眾講述她的價值觀，以及她是如何理解自己。節目結束後，我走向Lily，向她請教關於舞蹈對決中性別分類的議題。她非常大方地與我分享她的看法，因為她在Krump社群中的時間比我長得多。

她告訴我，因為男性是Krump的創始者，他們潛意識中認為女性競爭力較弱，舞蹈的詞彙、概念和創作也多基於男性的思維模式。在過去十年中，越來越多女性活躍於Krump社群，她們在鬥舞中的表現光芒四射，這導致部分男性舞者遭遇失利、自尊受創，男性舞者的陰暗面相繼浮現。有時候，舞蹈對決中的性別分類能讓節目流程更順暢、更熱鬧；有時也能為該性別創造一個自信的空間，讓他們感受到不同的能量，也能增加比賽中的成就感。我俩都相信，有時候問題並非出在比賽的形式上，而是人們的想法。

她的信念、內在美、決心與無畏充滿了我們的對話。沒錯，只有你自己才能成為自己的守護者。

似乎有些想法在我小時候開始萌芽……

Starla的文章提到，她曾是社群的守護者之一，因為在90年代她捍衛著他們的舞蹈動作、文化等。對我來說，小時候我也有一個夢想，那就是成為一名守護者。理想的形象大概就像90年代一部著名日本動畫《美少女戰士》中的角色，該動畫於1992年在電視上播出。它由漫畫家武內直子創作，動畫劇本由富田祐弘、柳川茂等人編寫。故事講述了少女主角月野兔和她的朋友們變身為水手服戰士，與邪惡勢力作戰，保護地球、太陽系甚至整個銀河系。當年這是經典的少女動畫和漫畫。「我代表月亮懲罰你」成為了90年代女孩們朗朗上口的口號之一。

我們年輕時認識的超級英雄，如漫威和DC漫畫，大多以男性主角為主。這些英雄在執行任務時，會以英雄名號和偽裝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，穿著異性服裝的目的是為了打擊犯罪，保護自己、家人和朋友的安全。雖然《美少女戰士》是一部少女漫畫，它成為女性英雄們的號召，講述一群少女利用神秘力量變身為水手戰士及保護地球的故事。「變身」成為魔法少女變化的前提，象徵著少女從青少年轉變為成熟女性的過程。

我記得有一段對話，是當天王遙（Haruka Tenou）出場時說的。天王遙留著整齊的短髮，穿著男性服裝，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職業賽車手。她是一位穿著男性服裝的俊俏美人，體格不輸給普通男性。當時的年輕觀眾或許會誤以她為真正的男人。變身成為天王星水手戰士後，她穿著水手服和短裙出現。

「當男人或女人真的那麼重要嗎？」天王星水手戰士問道。天王遙這個中性的提問，體現了現代多元性別的代表立場。她從被傳統觀念批判的「非男非女」轉變為「中性」性別。當女孩長大後，父母常常會告訴我們「女孩就該像女孩」，只有穿裙子、微笑、舉止優雅，才能成為大家喜愛的淑女。我記得兩年前，我把長髮剃成了平頭，感覺非常清爽。然而，當我回家時，媽媽罵我：「你為什麼要這樣？你現在一點也不像我的小女孩了，連剪頭髮前都沒問過我！」她很生氣，而我卻不理解。無論我外表如何改變，我仍然是我。我喜歡穿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，喜歡簡單淡妝，喜歡用豪邁有力的舞姿跳舞……媽媽，我還是我。

武內直子想讓我們思考的是：什麼是女人？女人的定義不在於她穿什麼。穿著男性服裝的美女，同樣擁有獨特的女性魅力。

另一部著名的日本動畫《亂馬1/2》講述了年輕少年早乙女亂馬練習武術的故事。在動畫中，亂馬接觸冷水會變成女孩，接觸熱水又會變回男孩。亂馬的父親和朋友們也會因為掉進不同的泉水，變成了熊貓、黑豬、貓、鴨子等動物。這種變身能力給他們帶來不少麻煩，也製造了許多笑料。看來，這兩部動畫在我年少時就激起了我對性別流動性的思考。

1 天王遙是《美少女戰士》系列中的其中一個角色，亦是「天王星水手戰士」。